科学设计教材减轻学生负担

（2010年3月）

  一、如何看待我国中小学课业负担过重的问题

  现在学生负担越来越重，不仅影响了学生的身体健康，而且影响了对学生的素质培养。这次《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征求意见稿特别强调了减轻中小学课业负担问题。我们应如何看待这个问题呢？

  中小学课业负担再不减轻，长此下去必将危害青年健康，危害民族未来。我在政协曾于1998年和2005年两次参加了对中小学生健康状况的调研，学生中胖墩儿多、近视眼多和一些欠发达地区营养不良多的情况较明显。

  教育部对12.6万大学生抽样调查，大学生心理疾病患病率达20.3%。情绪低落、心情烦躁、紧张不安、忧郁焦虑、疲劳困乏、失眠多梦、胸闷气短等是心理疾病的重要诱因。这些病况的形成不是到大学才有的，有不少是在中小学时期留下的病根。

  中学生负担重、压力大，主要因课程安排过重、课外作业过多所致。我的小外甥在中关村二小读五年级时，我称过他的书包，6公斤重。这不包括课外的任何读物。过去小学生上学，书包轻轻的，而今很多学生的书包要用拉杆箱来负重。由于作业多，孩子经常要晚上9点半或10点才能就寝。据有关方面统计，中小学生因学习负担过重，睡眠时间达不到要求的占46.9%。我们整天在喊，加强青少年的素质教育，而这种整天把孩子拴在课程上、埋在作业中的教学程序，必将影响青少年的全面发展和健康成长。

  二、科学减轻中小学生负担过重需要解决的两个问题

  1.学生家长“望子成龙”的心理和学校追求高升学率

  关于学生负担重，在社会上有一种说法，认为主要是招生制度造成的。家长的“望子成龙”心理和学校造就名校心切，于是便一拍即合，造成了学生负担过重。

  学生负担过重，的确同升学考试有一定关系。在当今社会竞争十分激烈的情况下，家长和学校都希望自己的学生能在考试竞争出人头地。对这一点，我认为是一种必然现象。我也听到一些人为减轻学生负担主张取消考试制度的呼唤，在我看来这纯属“因噎废食”。对此，网络上也有反对意见，认为现在的能体现公平的制度只有考试了，如果取消了升学考试制度，恐怕腐败就会横行，不公平就会更加严重。

  我们不能把学生负担过重都归结到考试竞争上，这样做，人们将会束手待毙，问题将难以解决。

  我认为在解决学生负担上应该持乐观态度。毛主席讲，世界上的事怕就怕认真二字，只要我们认真去分析和查找其中原因，学生负担就一定能够缩减。根据我多年观察和深入调研，我想学生负担加重，有两个关键环节，一个是教材设计不当所导致，一个是学校以升学率高低论评价制度所造成。教育的指挥棒在政府手里，在学校手里，把学生负担过重和责任推给家长是不公平的。我认为只要能把这两个问题作为解决学生负担的抓手和切入点，就一定能把学生过重的负担减下来。

  2.教材设计方面存在的问题

  去年，我根据领导的要求从“回母校、进课堂、当学生”做起，先后去了7个省，二十几所学校。一路走来，普遍反映教材越来越多，越来越重，不仅造成了学生负担难以承受，而且也造成教师负担过重。

  在教材设计方面存在的问题：一是急功近利、急于求成的浮躁倾向，造成课程负担越来越重。如数学课，把微积分由大学下放高中，历史课理论部分越来越多；又如中学语文课，几乎成了语言、文字、政治、思想品德、逻辑思维、曲剧艺术、科学普及、中外文化的大杂烩。一些教师认为，教材的设计似乎都想把学生培养成这方面的专家。二是过分强调了教材适用和新奇，而忽视教材的基础性。以语文教材为例，初中一年级上学期安排的“追寻人类起源”就包括：（1）搜集中外人类起源神话；（2）搜集从猿到人的资料；（3）讨论神创造人的错误为什么世代流传；（4）搜集人类起源新说；（5）选题作文的题目是《人类起源概论》、《神创论可以休矣》、《人类起源神话的魅力》、《外星人说之我见》，还有《北京人头盖骨失踪之谜》等。像这样的教材内容晦涩难懂远远脱离了多数教师、学生的实际。这样的教材多了，必然要削弱学生语文基础能力的训练。三是计学分的选修课过多、难过，而且学生又无自选权。《语文课程标准》规定，必修课与选修课为5:7，即2.5个学期必修课，3.5个学期选修课。改革语文教学，增设选修课程是必要的。问题是选修课的学时超过了必修课很多，这恐怕就不合理了。而且既然是选修课，就应该给学生自由，但实际操作中，选修者不是学生，也不是学校，而是教育主管部门。某省就明确要求学生要选修诗歌、散文、语言文学、文化论著等3个系列的4门课，并定为8个学分。

  选修课偏深偏难，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敲定的选修课程“人间词话选读”、“歌德谈话录选读”、“中华文化寻根”等。至今没一个出版社能够编写。显然这些内容对高中生来说过于专业、难度过大，根本不适合高中生研读。另外，有些专著选读如“论语选读”、“史记选读”、“红楼梦选读”，比大学语文更像大学课程。

  语文是这样，其他学科教材也是这样，如果我们的教育改革专家们都能深入实际，多进入课堂、多当当学生，多对每一门课做一些认真解刨，都能把其中不适当的教材内容减下来，我想我们的改革就一定会大有成效，学生的负担就一定明显减少，学生参加社会实践的机会就会增多，素质教育就会得以改善。

  三、切实解决好学生负担过重的四大举措

  第一，要端正认识。对解决学生负担过重问题一是要看到它的重要性，二是要充满责任感和紧迫感，并且要充满信心，要瞄准要害，认真对待。现在我们解决任何一个矛盾，都会涉及某些既得利益者的利益，都会遇到阻力。解决学生负担过重的问题，同样会遇到既得利益的反对和阻拦。为此，我们必须有敢冒风险的准备和决心，否则会半途而废。

  第二，要坚决改变以升学率论英雄的评价关系，消除按升学率评比教师、评比校长、评比学校的做法。过去，我们的教师都以园丁、蜡烛而自称，他们在社会上也因默默无闻、勤勤恳恳、燃烧了自己照亮了学生而受到赞许和尊敬。现在政府在不断提高教师地位，改善学校条件，教师应以其“桃李满天下”而自豪。因此，我反对树名校、评名师的浮躁行为。先进工作者是要的，激励措施也是不可缺少的，为了实现减轻学生负担的目标，应下决心改变以升学率论英雄的做法，要大大降低这一指标的作用和地位。

  第三，要下大决心对教育教材删繁就简。时代在发展，科技在进步，改革教材、更新内容，甚至开设新课程都是必要的，但是必须要从实际出发，要考虑学生的承受能力。特别是中小学，主要是打基础，练基本功。不能把“汗牛充栋”的无限信息、资料和知识都浓缩到课本中，把教材搞成大杂烩。

  要尽可能对教材删繁就简，要立足全局，抓住重点。教材的编写设计，一要更好地物色人选，不具备编写教材能力的人坚决不用，不能搞“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不能以其昏昏使人昭昭；二要使教材的设计和审定更广泛地征求意见，不应该进教材的内容和脱离了中小学生实际深奥难懂而又没必要在中小学学习的内容，坚决拿下来；三要摆正必修课与选修课的关系，减少选修课的比重，选修课要让学生自选，不得有行政主管机关作规定。

  第四，解决学生负担也需清除腐败。学生负担中，有一些是教材印制过程中的利益驱使造成的。在社会上腐败多发的大背景下，教材制作与供应中的腐败也在所难免。前面提到的选修课程比重远超过必修课，而且选修课还不让学校和学生进行选择，很难让人理解。这里除了用教材印制中的利益驱使进行解释外，很难找出别的理由来。因此，我们在努力减轻学生负担中，一定要把防止腐败的干扰看得更重些。要坚决杜绝某些教材方面的权利人与印制教材的商家相勾结。

（原载《科学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