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理配置教育资源应成为教育改革的靶子和重点

（2008年10月）

　　坚持教育的公益性和普惠性，这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本质所要求的，也是与最终实现“共同富裕”的目标相一致的。从法学的角度讲，这也是一个基本人权问题。

　　为此，教育，特别是义务教育要坚持均衡发展的方向，真正做到使人人享有平等的受教育的机会和权利。有关理论认为，教育的均衡应包括：①起点的均衡（入学机会）；②过程的均衡（教育条件）；③结果的均衡（学业的成功机会）三部分，应该努力做到每个人受教育的机会均等。

　　为了做到教育的普惠性、公益性、达到每个人享受教育机会的均等目标、应该要特别注意教育资源的配置。到目前为止，世界上公认的教育资源分配原则有以下五项：①资源分配的均等原则；②财政中立原则；③调整特殊需要原则；④成本分担和成本补偿原则；⑤公共资产从富裕流向贫困的原则。这五项原则中的第二项即财政中立原则尤为重要，也就是要通过财政的支持，使每个人不致因家庭贫困教育受影响，也不致因地域贫困教育受影响。通过财政保证使资源配置的均衡，保证入学机会的均衡和教育条件的均衡。

　　在我国要解决好教育的均衡发展问题，说穿了是要更好解决财政投入问题。我国新中国成立后的17年市教育发展较好的17年，但由于那个时间我国的工业化水平很低，国家主要通过对农产品的“剪刀差”获取资金，在资金极为紧缺情况下，只能是先在首都和各省的首府加速学校特别是大学的发展。以后“文革”10年，教育被停顿。此期间，根本谈不上教育的建设和发展。改革开放后，又为了使有限的资金发挥更大的效益，于是又多按照效率原则，把教育资金投向了城市学校和优质学校，对广大农村和中西部的教育发展欠债较多。这样的60年，国家虽然经济得到了巨大发展，但教育方面存在的差距却极为明显。

　　在义务教育的发展方面，2002年提出了“以县为主”，这虽然是从管理角度提出的，但实际上，教育经费的保证也成了“以县为主”的格局。要知道，我国经济发展的不均衡，已经造成地区差、城乡差彼此间高达几倍、十几倍，甚至几十倍，这种情况下，“以县为主”的教育经费保证格局，也同样形成了巨大差距。虽然中央财政有一些转移支付，但同样因财政使用的不规范、不透明，再加上拨付过程中，政府层级过多，出现了严重的随意性和不公平性，被挤占和挪用的情况也时有发生。如此，我国的财政中性原则难以保证，以致造成仍有很多人的教育受到家庭和地区财富差异的明显影响。

 　一是地方贫富不均造成的影响：我们在调查中发现一些中小学校，由于地方经费充足，校舍宽敞、楼宇考究、环境优美、设施一流，各种先进设备应有尽有，语言室、电脑室、实验室、钢琴室、乐器室、绘画室、雕塑室、游泳馆、艺术馆、图书馆、体育馆、有的还有沉降式广场、休闲晨读公园等。而另外一些地方因财政投入困难，造成场地狭窄、房屋破旧、寄宿困难，有的学校采用的教学手段仍然是一块黑板，一支粉笔和教师的一张嘴。最近在河南调查时，发现紧临京珠高速、京广铁路的一个非贫困县，有一个在县城内的83年的老初中全校4000多人，才仅有两间多媒体教室。全县有95%的学校师生共用一个旱厕所，厕所里没有上下水。下雨天，老师学生要冒雨去如厕。由于县财政投入困难，有的学校老师办公场所还是由国家禁用的石棉瓦搭建的小房子。财政困难还造成教师工资偏低，几个工作八九年的中学教师，月收入才只有八九百元，教师流失严重。很多中小学没有本科毕业的教师，教学质量甚差。

　　二是学生因家庭收入较低造成的影响：不久前有报道指出中山大学的农村学生所占比例已经降到6%以下。北京某名牌大学报到簿显示，农民的孩子也已降到13%。这同中小学中农民子女占在校人数达80%相比，呈现出过分悬殊。这实际上是因为农民收入低所造成。现在大学生收费普遍在3500元以上，加上生活、住宿、书本费等，培养一个大学生要拿出一个普遍农民全年的收入（4500元人民币）都不够。这种情况实际上已把一些学生排在了大学门外。资料显示，在欧洲培养一个大学生，所用费用仅相当家庭收入的10%，在我国如何朝这个目标努力，恐怕需从减少高校收费和增加农民收入两个方面去努力。

 　三是制度设计不合理造成的影响：本来义务教育应该是就近入学的，但是很多情况下，由于就近的学校是优质学校，不拿钱，即使是学校守在家门口也不能入学。我的一个邻居，家住中关村某小学门外50米的地方，因为这所小学是属优质学校，各方有钱人都瞄着这个学校，愿拿钱让孩子入该校读书，于是学校便把附近的孩子给排斥在外。家长既不能出差，又不能生病，常年风雨无阻进行接送。另外，由于一些县财政投入困难，还造成很多小学校不能按国家要求在三年级开电脑课和英语课，直至小学毕业，一些学生还没接触过外语和电脑。有的学校没有音乐、美术老师，此类课程也不能开课。这样，实际上导致一些地区的孩子在起跑线上就同发达地区和城市孩子拉开了差距，造成以后学习难以追赶。

　　四是高等教育资源配置不当造成的影响，以河南为例：全国每1000万人拥有普通高校14.22所，河南却不到9所；全国本科与专科在校生之比为6：4，而河南仅为4.5：5.5，本科在校生，同全国差距甚大。从重点学习布局看，河南9800万人口，只有一所“211”院校（郑州大学）。“985”水平的院校河南没有一所。河南近1亿人口，每年高中毕业人数96万，能够升到外地去学习的只有6000人，北大清华在全国招生指标是8.3%，在河南却是0.1%，这样就造成河南考生考学的极大困难。省内学校少，外边重点学校又招的少，所以他们认为只好在走钢丝中互相挤压自残。

 　五是城市化政策缺失造成的影响：中国的城市化率一年增长一个百分点，但实际上进城的农民工并没有真正市民化。他们享受不到市民的住房政策、子女受教育政策和医疗、保障政策等。例如广东东莞，外来务工人员约等于本地人口的5倍，接近1000万人，地方公办中小学满足不了真正的农民工的需求。很多农名工还只能把子女留在家乡读书。有一部分农民工虽然把子女带在身边读书，但也大多只能进民办中小学就读。这里为农民工服务的民办学校接近200所，但学校条件同公办中小学差的很多。公办学校教师工资一年10万元——12万元，而民办学校教师工资一年仅2万多元。在同一地方，民办学校教师工资同公办学校如此悬殊情况下，就不可能有很优秀的教师对农民工子女施教。农民工子女所享受教育也必然与公办学校造成巨大差距。

　　教育问题是与经济紧密关联的，解决教育均衡问题，一是要认真落实科学发展观，重视解决收入差距过大问题。要把统筹城乡发展、统筹区域发展的工作抓紧抓好，尽快抑制和缩小贫富差距扩大问题，并使中西部的经济有一个较大的改观。地方经济好了，学校也就会好起来；

　 二是要确保国家财政投入对欠发达地区的支持力度不断提高。就我所知，我们不少欠发达地区的学校多少年来没有得到过国家一分钱，这种情况应坚决改变。一定要提高财政支付的透明度，并要坚决改变只重“锦上添花”，不搞“雪中送炭”的财政投向局面；

　 三是要调整“以县为主”的办学格局，学校的发展不能仅靠县财政保证。应该区分具体情况，条件好的县可以以县为主；条件差的县，省财政情况好的，可以以省为主；县和所在省财政条件都差的，应该以国为主；

　　四是大学的配置应该考虑人口的分布，对人口密度大，大学又过少的省份，国家一方面要在重点学校招生指标上向这些省份高抬贵手。另一方面是要挤出一部分国家财政，在这些省份再多建一些本科大学，必要时也可动迁一部分老学校移到地方发展；

　　五是要坚决推进办学的标准化，要扩大标准化的范围，包括实验室、图书馆、宿舍、食堂、厕所、班额以及计算机、多媒体的配置，都应该纳入其中，所有标准化的东西，要说到做到，要在国家支持下，使其得以保证；

　　六是增加大学生的助学金和落实贫困学生的贷款。一些好学校招生时，要向农村做一些倾斜，否则名牌大学农民子女会愈来愈少，不利于社会公平、和谐发展。

　　总之，这次的教育改革，一定要切重时弊，抓住重点，要把合理配置教育资源作为改革的耙子，试验改革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