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义务教育，变成了“摊贩”手中的小商品

（2003年7月）

  关于一些中小学高收费、乱收费问题，曾经有很多政协委员、人大代表对此进行过抨击。但是,由于种种原因，这种违规行为，至今没有得到遏制，而且是愈演愈烈，实在令人担忧。

  国家文明规定，初中生和小学生应在户籍所在地就近就读。但由于利益驱动，在一些城市、一些地方由于高收费问题的严重存在，已经显示干扰了国家规定的落实和执行。由此引起的百姓的情绪和不满时有发生。

  义务教育，在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都是免费的。就连经济滞后的越南和缅甸也不例外。我们云南边界上的居民，有的同外国人隔河而居或者同乡而住，中小学校也是相距不远，或者彼此为邻。外国的孩子的义务教育都是免费入学，而我们的孩子却是自费就读。

  义务教育迄今不能做到真正的义务，此中固然有国家财政紧张问题，而且也有很多强势学校高收费的利益驱动问题。由于一些强势学校的高收费，其利益之诱人，已经成为推动免费义务教育改革的最大阻力。

  由于义务教育没有实行免费入学，造成一些条件较好的强势学校乘隙而入，实行学生择校的高收费。有的城市置各方面的呼吁而不顾，规定一个小学择校生可收“赞助费”3万元，初中择校费收3.6万元。还有些学校由校长掌握名额，可以收10万元，甚至高达18万元。按此最低收费3万元，如一个学校收择校生100人，就可收费300万元。据调查，有些学校择校生高达学生总数的1/3，数百人、上千人的并不乏见。其利益之大，何等可观！

  学校何以敢这么做，是因为有地方政府做靠山。据了解一些中小学义务教育择校生的高收费，是由地方政府批准的，教委不仅是支持，而且是“利益均沾”、“有福同享”，教委从择校生收费中提取15%——20%。千河万川归大海，下属学校的择校生“赞助费”都按此比例提取，可见教委的收益绝不是常人可以估计的。

  中小学对择校生的高收费，因为有教委机关的支持，所以此“事业”便成了上下“共同关心”的大事情，成了主管部门和学校“爱不释手”的创收渠道和机器。也正是这种金钱和利益的诱惑力，不仅造成高收费的禁不止、刹不住，愈演愈烈，而且也必然导致他们对实行免费义务教育的抵触和反对。因为是强势学校和主管部门相结合，所以对中国义务教育走上真正的义务，其阻力是不可低估的。

  一些地方和学校，为了尽可能多地利用择校生的存在，更多地为学校和主管部门创效益，不惜与房地产开发商结合一起，房地产商为了获取高额利润，不惜拿出一些钱给学校，使学校为房地产商敞开大门。房地产商因此可以对外宣传，买我的房子，可以保子女至某某学校去就读，以此抬高售价和促进销售。如此，中小学高收费在一些地方就越滚越大、越滚越深，按某些知情人的说法，已经滚成了见不到底的“大黑洞”。

  由于择校生可以给学校和主管部门创下3万元或3.6万元或更大的高效益，自然对安排择校生的位置十分珍惜。由此而引起的对片区内应校生提出了越来越严的限制和要求。

  有人反映：老少三代在某大学住了几十年，只因第二代不在大学里工作，所以，尽管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户口都在这所大学校园里，却因高收费的利益驱使，造成这样的孩子不交3万元，就得到离家远得多的大学外边的学校去读书。这种对孩子的不公，已经引起老教授的震惊和无法接受的不理解。

  还有人反映，孩子和爷爷、奶奶、妈妈住在一起，按规定这样的孩子是应该在片区内的小学就读的，但因为这个片区的小学是名校，所以，像这样的孩子也被视为择校生，要进行高收费，只是通过关系，进行了“勾兑”之后，才少交几千元入了学。

  一位归国侨民反映，从国外归来后，带着孩子到某学校去就读，学校一见国外归来的，开口就要17万元。当这位侨民就要离去准备到其他学校寻求就读位置时，校长又改口说8万元也可。我们的义务教育平台，今天就这样变成了“小摊贩”手中的“小商品”，可以随便涨价降价了。

  本来，国家的学校是国家拿钱建造的，这些钱又是广大人民辛辛苦苦创造贡献出来的。而今如此的义务教育平台商品化，不仅对普通百姓的子女受教育产生了冲击，而且也为少数人走向腐败敞开了大门。尽管很多群众和干部对此意见很大，但为了孩子上学，他们既不敢怒，也不敢言，只能把牢骚咽到肚子里。

  为了避免择校生造成的腐败和利益驱使产生的种种后果，再次呼吁有关方面更加关注义务教育的改革，希望早日实现义务教育的“真义务”，义务教育的免费制。特别是财富集中的大城市，应率先实行义务教育免费制。只有这样，才可以堵住乱收费、高收费的渠道和路子，才可以防止暗箱操作中的腐败和政府行为的不规整；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国家关于中小学教育按户籍所在地就近入学的规定顺便贯彻和实施，才能使普通百姓子女接受良好的义务教育有保障。唯此，没有他途。

  对有意选择好学校让子女异地就读的高收入阶层，可允许他们另外投资创办民办学校，一些强势学校可以凭自己的品牌与之合作。就新创办的民办学校，可允许高薪聘请优秀老师，知名学校也可以放开教师向新创办学校流动。政府还应出台政策，让新创办的学校自负盈亏，不限制对学生的收费标准，将其完全市场化，专供有钱人享用。作为生源，不应受户籍所在地的限制，更可不承担片区内招生义务。

  另外，只有早日在全国推开义务教育的免费制，把择校收费分流到公办学校的外面去，我们的义务教育才能走向健康发展的道路，赢得广大人民的肯定和满意。

                                      （原载《人民政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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